9、送灵还愿不悔(1/2)

那人一回头,上半身没有一件衣物遮挡,远处的陈怀远还未披衣,发尾还是湿的,滴下的水顺着流畅的腰线缓缓落下,全然落入了季成林的眼里。

季成林没想到,自己一眼看过去,竟是看到了师父出浴的画面。

“嗷”金麟鹊在他耳边尖叫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嗷!”

它两只翅膀皆是捂住了眼睛,只能站在季成林的肩膀上歪着身子,上半身扭来扭去,一双爪子抓得季成林的肩膀生疼。

见季成林的脸色可以说得上是目瞪口呆,陈怀远心中的不自在消散了许多。

他面上不显,故意问道:“徒儿怎么这样的表情?”

“徒儿知错”季成林低头,移开视线,不再多看一眼,“徒儿……徒儿知错。”

他不知道说什么,脑中乱作一团,只能连连道歉。

见状,陈怀远忍不住笑道:“好了,没什么的,徒儿不必紧张。”

季成林抿着嘴,他们眼前的人披上一件白衣,眉眼俊雅,眸光温和,陈怀远也不着急,披了一件衣服便拿起旁边檀木书架上的书看,直到传来了敲门声,略微稚嫩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夫子,该上早课了。”

“好。”陈怀远答道,他穿戴整齐打开门,一开门耳边便响起潺潺的流水声,还有附近的鸟鸣,天色朦胧,晨光熹微,晨露间的气息湿润着每一个人。

站在远处的季成林感受着,他不禁想到,这里以前的环境的确很好。

他们所走过之处,皆会出现往日的景象,这不同于方才季成林在学堂里看到的,现在看到的画面更生动,让人恍若觉得自己就身临其境。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他师父身上,陈怀远大概天生就惹孩子喜爱,即使是作为夫子,这么一个刻板严厉的角色,一到下课后孩子们还是青涩地往他身边靠,有些脸皮稍厚一点的,甚至黏在他身上。

季成林看着陈怀远和孩子们相处的点滴,也被这种温馨的气氛所感染,他往年住在淙桑山的一个后山,整座山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第一任师父陈宣可能半年都见不到人影,见到了也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和在这里的相处模式完全不一样。

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打坐,一个人修炼,一个人度过无数个春去秋来,忽然间看到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季成林的眸光微动。

他不怕孤独,对于他而言这不叫纯粹意义上的孤独,而是习惯。自他有记忆以来,他一直是淙桑山派的首席弟子,是所有弟子的榜样,师父对他严格,其他师兄弟见了他就怕,这对他来说并不奇怪。

因为修为高,能力强,所以承担的也多,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但眼前的孩子,季成林亲眼见到,他们不论成绩,性格或是别的什么,在陈怀远眼里永远都是平等的,没谁是特殊的。就连孩子自己之间也没有他和原本师兄弟之间古怪的气氛,在他看来,这个学堂的氛围十分热闹,热闹到可以用他许久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个句诗来形容。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也是他理解不了的。

陈怀远的目光落在许多个稚嫩的面庞上,许久,他的眸光微动,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别院中的某一处,这时,幻境正显现的是以往的夫子带着一群孩子放风筝,风筝都是夫子手把手教的。

季成林拜师开始,就能感觉到同样是身为师父,陈怀远和他在淙桑山的师父简直天差地别,因为在修为方面,季成林已是人中翘楚,陈宣不用在指点他什么,所以二人大多是名义上的师父,而陈怀远不同。

说是带着他飞升,陈怀远的言

语则更加随和,甚至偶尔还会跟他开几句玩笑,季成林能感觉到他这位新任师父是想把他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引。

更多的时候,季成林都是抱着随意的心态接受陈怀远带给他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他都来者不拒,因为这是师父给的。可是今天,在幻境中看见的这一切,似乎给了他一个不算很清晰的答案,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陈怀远是想带他进入烟火人间。

之前在淙桑山,只有五年一遇的淙桑山派弟子大会他才会下山,到了试炼场比过便走,他从未在意过其他师兄弟聚在一起盯着他窃窃私语,说他是怪物,是另类,或对他夸赞羡慕,或对他妒忌恶语相向,他都不记得了。

但是比起旁人的闲言碎语,季成林还是更愿意这几天跟着一群孩子在一起,被粘着轻轻叫哥哥,这会让他感觉到自己尚有人气,而不是一味地执着于修炼。

季成林侧首,见陈怀远看了一会后便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轻颤。

那一刻,就像是一眼惊醒梦中人,耳边的现实如雷贯耳砸来,季成林也跟着皱眉,不论过去多么美好,终究是过去。

他心底的疑问还在,确实是陈怀远未清楚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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