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红烛盖头1（1/2）

眼前的这一切出乎了意料，之前季成林一直认为这里镇压的东西只局限于别院之内的生灵，或是其他外界侵扰的邪祟，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想错了。

既然是一个地方的阵眼，里面镇压的便不止是邪祟，甚至还有更多的东西，也包括东西南北街的镇民。

人死后或多或少都有执念，他之前想的只是一些执念深的魂魄会被这里的阵法吸引，却没想到，在这群邪祟中，还会出现与之相反的东西。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整个凤凰镇村民的灵魂，他们有些老了自然而然走的干净，有的生了一场大病还未来得及睁眼便再也没了机会，还有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数不胜数。

有些人的执念转化为恨意，而有些人他们入土时了无牵挂，或得偿所愿，或无欲无求。当一个人生而逢时，一切都顺风顺水，离开世界后，留下来的，则是爱意。它们不尽相同，却截然相反。

这些镇民生在凤凰镇，死也在凤凰镇，凤凰镇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居住地，他们将所有的情绪寄托在此，不论喜、不论忧。

季成林眼前的正是当初他发现陈怀远在送灵时救得那个老人，老人不知何时走的，已经化成了一缕残魂，也不知为何来到此地。

老人魂魄不稳，只留下一道虚影，依旧佝偻着背，从外表看，除了身体透明，没有什么不同。

老人家艰难弯下腰，伸出弯曲的手指哆哆嗦嗦握住了一只更小的手。

见状，季成林拧起了眉。

小孩手中还捧着一堆沙子，老人一头白发，慢慢弯下腰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摸了摸小孩的头。

“爷爷”小孩眨巴着眼睛道。

“在玩什么呢？”

“我在造房子，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盖一座大房子。”

季成林的目光落在小孩还未搭建的沙房上，他如果未记错，小孩捏得房子和他们原本的土房子一样，也因为是泥土房，在遇到阵眼波动带来的威力时他们家受到的影响最快最大。

爷孙俩都咧着嘴笑，风呼呼往牙口里灌。

季成林静静注视着他们，小孩动手能力不错，只是这屋子，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建造完成。

眼前的残影被黑雾侵袭，季成林跟前闪过一幕又一幕，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是陈怀远，彼时他正缩在一家酒楼边，酒楼生意好，来往的人很多，门口的小厮也很热情，见了客人忙弯腰低头摇着尾巴将人请进去。

对于他们来说，顾客就是上帝，因为他们有钱。

对于他师父来说，这家酒楼的老板就是上帝，因为他家师父没钱。

陈怀远怀中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瞌着眼，浑身软绵绵的，看漏在外面的胳膊腿，应是阿山。

季成林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陈怀远，更没想到这似乎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带过几天孩子，知道阿山这模样是饿惨了快撑不住，果然下一刻陈怀远趁小厮不注意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不多时便被打了出来。

师父不愧是带娃的好手，即使被打也不忘记护住孩子，阿山在他胳膊底下探出个脑袋，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周围围观的人群。

可真是，天真无邪。

其实季成林能猜到第一天见到师父后者会这么狼狈的原因，不过他没问，陈怀远也没主动说明，二人都当作心照不宣，反正都要拜师就把这么点尴尬的事情抛掷脑后，爱谁纠结谁纠结。

季成林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但亲眼看到陈怀远当时的模样时，他又觉得他应该知道。

至少他得知道，他没拜师之前他师父是怎么生活的。

他正感慨，忽见陈怀远臂弯里闪过一道光，他一愣，正打算细看，却见周遭得一切都静止了。

这本是幻境，在他眼前的要么是过去的景象，要么便是邪祟幻化出来的画面，一般而言画面静止，则是背后操控的邪祟出现了。

而此时，阿山从陈怀远的臂弯里爬了出来，后者蜷缩在地上，抓着阿山的衣袖。

阿山个子小，被陈怀远扯走一件外衣，站起来时更加羸弱，但即便如此，阿山周身围绕着层层黑雾，更令人忌惮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阿河之前黑摄魂发作时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赤眼红瞳，让人一望只觉得血色翻涌。

季成林神色未变，这种情况下，邪祟变作任何人都有可能，成林横在阿河身前，季成林低低道：“你是谁？”

阿山开口，声音低磁，完全是个青年男子的声线，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威慑力：“吾乃第十八代狐貅族长，被镇压在此三百年。”

说完，还未等季成林开口，他又道：“要不是陈宣那个狗东西坑我，我至于沦落至此！岂有此理。”

季成林：“……”

眼前人说的话却令他一震。

季成林道：“陈宣？淙桑山派陈掌门？”

那位自称族长的道：“对啊，怎么，你认识啊？”

他说完，语气一变，原本龇牙咧嘴的表情霎那变得严肃正经，他道：“小兄弟，你若是认识这位陈宣，可否告知吾？”

“为何？”

“你只管告知吾变好了，其他的你不必知道。”

说着，族长的表情再次一变，又从严肃变得狰狞，族长变脸后直接呸了一声，随后骂骂咧咧道：“老子找他算账，谁叫他坑我，把我们兄弟俩困在这里几百年！”

“兄弟俩？”季成林抓住重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