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师徒无声谈心（1/2）

修仙之人往往不会在旁人眼里轻易表露自己的修为到底有多少，但像陈怀远这样明明有修为有能力却在凤凰镇民面前装作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无赖的人，确实少见。

季成林垂着眸，只听耳边传来动静，微风带起素衣袍飘动，沙沙的声响传入他的耳畔，他抬起眸，陈怀远正对着他走来。

陈怀远站在他身前，雪白的脸庞上似有疲倦，他道：“徒儿自那日回来难得出门，和为师一起逛逛？”

季成林冲他揖手：“是。”

二人顺着医馆最近的街巷一路走，这里的路走过一遍就能够知道，仅是一个小街巷也是和整个凤凰镇四条街呈现的形状是一致的，二人街巷大多数都一样，极为相似。

师徒二人沿着街巷慢慢走着，即使艳阳高照，他们也不受丝毫影响，每一步都走的稳当缓慢，仿佛心中蕴含着什么事情也需要慢慢思索。

“凤凰镇里的吃的还是很多的，春夏秋冬四季轮着换，徒儿若是在这里呆的久了，能够感觉到。”

陈怀远边走边道，路过一个卖烤饼的摊子，他破天荒掏出钱给买了一个饼。

陈怀远将饼递给季成林：“给，这个也尝尝，来了人间，就试着尝尝人间的吃食，为师和你说过的。这饼味道不错，辣而鲜。”

季成林手中捧着热腾腾的烤饼，鼻尖萦绕着香味，他默默将饼掰了两半，陈怀远还在说话，忽然眼前递过来半个饼，陈怀远一愣，笑着接过。

“多谢徒儿了。”

季成林不答，他默默低下头咬了一口饼，心道：不错。

他在同龄人中算高的，和陈怀远在一起，还是高了半个头。他低头咬饼的样子落在陈怀远的眼里，陈怀远只觉得手心微微有痒意。

季成林咬了一口饼后觉得不错，又继续咬了一口，圆圆的烤饼上留下两个月牙印子，他正看着，觉得满意时，陈怀远开口了。

陈怀远道：“说起来，我上次吃这个饼的时候，还是一百年前。”

季成林从饼中抬头看着他。

“为师为数不多的记忆记得，为师小时候，还是很喜欢这种吃食的”陈怀远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儿他道，“我还记得我小时经常偷跑出去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被我爹发现差点被打残。”

“为什么？”

“因为皮呗。”陈怀远摊手道，“我以前零花钱少，爹娘也不经常给我，我就用一点点的钱，去买很多东西。”

至于怎么买，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小的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多了，撒泼动到太岁头上，少不了一顿毒打。

陈怀远轻轻笑道：“那个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后来拜入……”

说到这里，他忽然卡了壳。

“拜入……拜入哪里来着？”

陈怀远挠着头，皱起眉回忆着，却发现越想，越是想不起来后来怎么了。

季成林见他的神色有些不对，问道：“师父怎么了？”

“没事”陈怀远摆手道，“忘记了一些事情，为师记性不好，徒儿是知道的。”

“说来，徒儿可能不相信”陈怀远苦笑道，“我之前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了，也不记得原先我到底是哪里人，来自何门何派，家住哪里，只知道有记忆后便一直在人间游荡。是不是很荒唐？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季成林却摇了摇头，他这才明白当时他对陈怀远说起江湖上的传闻时，陈怀远的表情会那么惊讶。

原来是忘记了过去曾经的一段时间，一段不知好坏喜忧的日子。

身为修仙者，一段短时间

的记忆不记得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情，季成林自己也是，他从来觉得一些事情不需要记得那么清楚，只要珍惜当下便好。

可是看着陈怀远的神色，他又隐隐感觉到陈怀远是在乎这一段丢失的记忆的，并且希望能够找回来。

“师父不必心急，会想起来的。”

陈怀远笑了笑道：“也是。一朝明月风清吟，黄昏可待逍遥群。我又何必这么执着于这件事呢，珍惜当下最好。”

季成林点了点头，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二人走着，陈怀远的脚步看似稳当，实则稳中带虚，这一点季成林看在眼里，送灵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一点，他心里清楚，陈怀远却不显露半分，还是昨天晚上季成林打完坐后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为此，季成林第一次对他的师父施了法术。

感受到隔壁传来汹涌的力量，季成林坐不住了，他悄悄进了隔壁房间，看到了披着白衣未束发的陈怀远。

那时陈怀远脸色苍白，一身冷汗直流，他紧紧闭着眼睛，呼吸急促。

送灵造成的反噬不断在折磨他。季成林毫不犹豫端坐在他身前，双手交叠，青光霎时冲出，包围住陈怀远，为他护法。

二人僵持了一整夜，期间陈怀远似乎陷入了梦魇，嘴里一直叫着“师父”“师弟”一声又一声，似痛苦，似压抑，最后一声喊出来时将季成林吓了一跳，陈怀远的声音嘶哑，一身衣裳早已湿透了，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流畅的身形。

季成林吓得赶紧闭了眼，不知为何，他之前一个人呆在淙桑山，没和谁一起沐浴过，更别说是看过师兄弟的身体，虽然他知道这很常见，但是此刻陈怀远衣襟大敞着，他却不敢直视。